迎着淡金色,暗红色的长发轻轻荡漾,修长的身影矗立在精致的屋檐上,看着远处那一座巨大的蜃楼。
就在刚才,又有一批药材被黄金火骑兵押运到了船上,与其说它是一艘船,不如说它是一座屹立在波浪之中的城市。
这样的工程,太过精致,太过巨大,无法想象脚下的这个庞大帝国拥有着怎么样让人难以置信的力量,能在十年间铸就这样的一个奇迹。
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身,不用回头,燕弘已经知晓,来的是少司命,不同于大司命脚步的清脆,少司命整个人都显得是那么的轻飘飘,软绵绵。
一双娇嫩的玉足下,紫色的锦缎长靴,落地无声,每一步都献出身段的玲珑剔透与身姿的轻灵优雅。
“怎么是你?”燕弘显得有些疑惑,以往这个时候来给自己传递消息的多半会是大司命,因为要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小姑娘传递消息,这是有一定难度的。
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燕弘打心眼里吃不消这少司命万年不变的姿态,还有那似乎永远不会出声的嘴唇,这些都让燕弘有些头晕。
盯着少司命的眼睛看了好一会,燕弘这才试探性的问道“是不是星魂叫她?”
没有回音,只是确认式的点了点头,燕弘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一次自己蒙对了。
“你到这来,是为什么?”他知道少司命来这肯定是有事情传达,不然这个喜欢宁静的女孩,不会轻易出现在闹市。
——啪——
以燕弘的成熟稳重,也觉得有些无语了,右手轻轻拍了拍额头,看着转过身向将军府而去的少司命,那意思很明显,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无力的甩了甩头,“少司命,你开口说句话就这么难吗?”声音尽量显得平和,压制着快要喷发的情绪问道。
话音刚落,少司命的脚步微微停顿,紫色的长发被轻轻带起,摇了摇头,算是否决了燕弘的提议。
“哎!”近乎抓狂的情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对于这样一个有原则的‘哑女’除了抓狂,就真的做不了其他事了。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了将军府门外,却见到赵高的车架稳稳的停在门外,而不是马厩里,燕弘这才似有所悟。
“赵大人刚才出去过?”这问的是正在拆解马鞍和缰绳的佣人。
“回禀夜帝大人,赵高大人回来好一阵了,只是将车架交给小得打理。”佣人点头哈腰的说道。
“哦。”燕弘应了一声,待到内院才转向少司命问道“这个就是你想要告诉我的吧,赵高曾经单独出去过?”
两眼微微一弯,随即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燕弘的说法。
“恩,多谢,还有事吗?”
少司命手指曲起,指了指燕弘的房门。
“你是说,有人在等我?”
再一次点了点头,随后向外走去,看来是没有其他事情了。
看着渐渐远去的娇柔身影,燕弘的眼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是怎样的遭遇让这样一个绝美少女成了‘哑女’。
脑海中的记忆告诉燕弘,少司命绝不是哑巴,而是一种由心而发的对外界的抗拒,抗拒与人交流,抗拒与纷繁复杂的世界接触。
总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呆着,总喜欢一个人静静的摆弄着花早,总喜欢一个人看着蝴蝶轻轻的停在指尖,这好像就是这个少女一天的全部。
不同于端木蓉的静,少司命是一种真正清新自然的恬静。
无论哪个轻描淡写的举止都可谓宛若风华无限,传闻中的绝色容颜在朦胧面纱下若隐若现,偏偏从眉眼之间谁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姗姗而来,却又匆匆而去,所有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是那么恬静纯美,尤带着一丝略显青涩的优雅,犹如紫藤萝在风中轻轻摇曳,寂寞无声不可捉摸。
这所有一切的一切构成了这个谜一样的少女,可为什么从心底最深处,自己对她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她的身影。
“夜帝大人,相国大人有请!”一个声音,打断了平静的思绪。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燕弘已经来到了自己的房门前,一个黑衣蒙面人躬身行礼说道。
“知道了,走吧。”收起纷繁的思绪,这个时候李斯要找自己,看来是要对张子房动手了。
或者说,张良所做的一些事,触动了李斯心中不能被触碰的禁区。
………………
桑海城内,通往小圣贤庄的必经之路。
原本步履轻快的张良,此刻却不得已停住了脚步。
看着四周屋檐,房梁之上神色肃穆的罗网精英,张良心中开始飞速旋转起来。
“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子房果然是胸怀大志的俊杰!”李斯的声音在此刻响起,倒显得理所应当。
偌大的桑海城能够让罗网精英唯命是从的人屈指可数,相比于赵高,此时此刻张良更愿意来的人是李斯,很显然这一次他如愿了。
“子房只是一介平民,怎敢有劳大人尊驾。”
看着眼前这敞开的屋舍,子房泰然处之,脚步不停已入得门来。
不过之后所见的场景却有些出乎张良的意料之外,除了李斯之外,还有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最近名噪一时的阴阳家夜帝!
两人都是一身便服,李斯悠然的品着茶,夜帝却成了此刻的煮茶人,唯一与这宁静气氛有些出入的,也许就是夜帝暗红色长发。
“想不到阴阳家姬先生也在,子房有理了。”
“子房不必拘泥,姬先生是我的朋友,今天是我邀请他来,两位都是当世俊杰,不妨交个朋友吧。恩!”李斯的最后一个鼻音似乎有些重。
“是,张良谨遵相国大人教诲。”
“子房不必多礼,一起入座吧。”
“是!”张良随即入座。
“子房可知道,这是什么茶?”李斯问道。
“叶片扁平带毫,秀长挺直,色泽黄绿似玉,叶底嫩匀成朵,这应该事出自西方蜀山的天宫云雾翠。”
“恩。”李斯微微应了一声像是赞许。
夜帝却道“子房所言不差,此茶正是鄙派云中君自蜀山带来,正是当季精选上品,相国大人曾言子房才学无双,果然不假。”
“姬先生过誉了,先生辅佐大人,助帝国成万世之基业,岂是子房一介书生可比。”
“哎……子房对着天宫云雾翠一说即中,又何必一再谦让呢。”李斯似乎不愿见到两个年轻人针锋相对,出来打圆场。
“香气沉郁悠长,入味纯爽回甘真是好茶呀。”张良心中也明白的很所以果断转移话题。
“这么好的天气,海天一色,在这里吹一吹海风,烹一壶好茶与儒家,阴阳家两位俊杰雅客相谈,真是人生一大快事。”李斯说道。
“大人日理万机,政务繁忙,还抽闲与我饮茶,实在太抬举子房了。”
“现在帝国一统天下,战乱平息,百姓安居乐业,我们才可以有时间聊天啊。”李斯悠然的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皇帝陛下,一直很重视百家之长,阴阳家为帝国尽心尽力,陛下甚为嘉许,如今桑海之地儒家小圣贤庄的齐鲁三杰陛下也同样是青睐有加。”
“相国大人师出小圣贤庄,又大力倡导依法治国儒学法家,两派兼修,才是帝国的中流砥柱,姬先生智深如海,武艺超群,相信将来也会成为皇帝陛下的得力助手。”张良笑而对答,可谓是见招拆招。
“子房兄莫要取笑,千弘只是阴阳家一不成器的弟子,怎敢与相国大人相提并论。”
“姬先生过谦了,单单是这茶艺,子房已是望尘莫及。”
“呵呵。子房若是喜爱茶道,待到闲暇时,千弘便到小圣贤庄拜访,与子房以茶会友如何?”
张良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位夜帝,不知道他是何用意,但此刻也只能随机应变了“如此,张良便在小圣贤庄恭候姬先生了。”
“两位聊得如此投机,却是妙极,不过我却想像子房打听一个人。”两人说话的间隙,李斯忽然问道。
“不知相国大人,所询何人?”张良说道。
“这个人曾经是你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同门师弟……”张良略微沉吟“大人问的这个人是?”
“不错,就是韩非!他是韩国王室宗亲,你祖上在韩国五代为相,我听说你们虽然年纪相差悬殊,但却是莫逆之交,互为知己。”
“这已经是陈年往事了。”张良微微怅然的说道。
李斯却也感叹往事如烟,数年前在秦国的相遇却成了永别。
“相国大人与韩非子互为知己,由此感叹也是应该,只是据我所知,韩非子当年却是死在秦国之牢狱之中!”燕弘这一句却是语出惊人。
这一句话,李斯怔住了,就连张良也怔住了,李斯沉默着饮茶,张良却好奇的看着这位夜帝好一会才开口说道“相国大人,恕张良寡闻,不知这样的传言是否属实。”
“庙堂之上,江湖之野,什么样的传闻都有可能发生,这不奇怪。”李斯沉吟良久,终于做出了回答,“我这位师弟韩非他天资聪慧,是不是的奇才,但他身上,也有一个天才致命的缺点……”
“但凡称得上天才,必定就是学识远见超乎常人,然而这样的人,恃才傲物很容易得罪人!相国大人以为然否?”却是燕弘缓缓的接过了李斯的下半句话,引得李斯又是一怔。
这个夜帝今日似乎有些反常,这看似自问自答的说法,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此刻李斯也不得多想,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张良却显得有些急切的问李斯。
“韩非在秦国,得罪了怎样的大人物,以至于被关入死牢?”
“他想劝说皇帝陛下,不要进攻韩国,言语顶撞激怒了陛下,所以……这可能是身为天才的可悲之处吧。”
“大人想问子房关于韩非的什么事?”
“在同窗期间,我曾经有一次听他提到过苍龙七宿,不知子房可有所了解?”李斯追问道。
“我也曾经听他说道过。”子房话音刚落李斯便显得有些好奇了,神色变幻不定,却听张良又道“不过他只说了,这是一个流传千年,尚未破解的秘密。”
“流传千年,尚未破解的秘密,原来如此……”
李斯还在思考,却又听张良问道“阴阳家向来精通天象占卜,却不知姬先生能否解答一二。”
“子房兄过誉了,千年未解之谜,千弘功力浅薄,却是无法从天象之中窥得一鳞半爪。”
“韩非师弟之时确实是你我之遗憾,还有一位故人不知子房是否知晓?”李斯饮了一口热茶,又一次发问。
“哦?不知大人所说何人?”子房答道、“卫庄……”
张良的心中猛地一沉,甚至有些不自觉的凝聚内力,随时准备应变,李斯既然提到了卫庄,那么一定对某些事情已经有所察觉,现在要想的是脱身之计了。
“大人多虑了,卫庄份属流沙,而子房兄却是小圣贤庄门下,纵使少年时有旧,然而时光荏苒,今时今日想来也少有来往了。”却是燕弘适时的出声。
“哦?姬先生是这么认为?”李斯像是征询的问。
“不错。”燕弘笑了笑,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既如此,今日时辰不早了,子房便先行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了,想必伏念与彦路也是心有挂念。”
“今日多谢相国大人教诲,多谢千弘兄得天宫云雾翠,子房告辞了。”
看着张良渐渐消失在山道上,李斯的脸沉了下来。
“不知姬先生,今日如此作为是何用意,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呵呵,大人需要解释?”燕弘轻轻的笑了笑,看着远处的屋檐的一只海燕飞起,还有那浑身漆黑的罗网精英,随意的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继续说道“大人需要解释,那么本座送给大人八个字【欲擒故纵,点到即止】!希望大人能够明白。”
话音落下,向着李斯一拱手,随即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
“哼!”李斯握紧了拳头,看着燕弘的背影,最终却还是没有发作“你觉得他说的有几成可信?”这一问,问的是身旁的一位心腹,这个人跟随李斯已有将近十五年了。
“回禀大人,属下觉得他的话有九成可信。”
“九成?何以见得。”李斯有些迟疑的问道,这个心腹的心智与武功他都是信得过得,十五年一直带在身边,没有出过一丝一毫的差错。
“因为刚才属下确实察觉到,张良体内的真气在急速运转。”
“恩……”李斯拖着下巴,沉吟许久心中思绪不断,难道真的如他所说,若是再对张良苦苦相逼,他真的会发难,小圣贤庄啊……小圣贤庄……看来真的是时候动手了。
燕弘也是算准了李斯的行事作风,料定他会认可自己的做法,才会这样冒险帮张良一回,这一次证明他赌对了。
而且,经过了这一次之后,李斯心中对阴阳家的间隙肯定会扩大,至于扩大到怎样的程度,就要看后续的发展了。
但是只要帝国高层开始针对阴阳家那么燕弘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因为帝国与阴阳家合作的时间越长,对东君,对于东皇就越有利,对于燕弘而言就越不利,所以找准机会埋下离间的种子,若是后来云中君真的如史书所记载的那样,一去不回,那么也就是帝国与阴阳家彻底对立的时候了。
到时候是坐山观虎斗,还是坐收渔翁之利,一切都由得燕弘去选择,而不用在受东皇的约束,这才是真正的利益最大化。
ps:流感啊……真是……又要进医院了,这之后几天无更,等不要输液了,我会回来的,话说马上就要突破八十万字了,我的人品依旧坚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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