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轩把那些伪军汉奸教育了一番,然后收了驳壳枪说:“算了,都给老子起来,滚蛋!今天我说的话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我不杀你们,是因为你们跟我们一样,都是父母生的,都是中国人!如果放你们回去再跟着鬼子当汉奸,下次再让老子遇见,一定砍了你们的脑袋!”
“多谢长官,不敢了,不敢了……我们再也不当汉奸了!”这些伪军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一个接一个的溜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就跑得干干净净。
赵志轩没有收编他们,而是放他们回家了,因为这些伪军都是有奶便是娘的软骨头,本质上都是为了混饭吃,新兵团处境恶劣,连饭都吃不上,既是收编了这群伪军,恐怕打起仗来他们也会当逃兵,到时候连枪都带走了,反而不划算。
缴获了一个班的武装,赵志轩一点也不觉得惊喜,新兵团的损失太大了,整个团都被日军打散了,也不知道活下来了多少人,这个小小的胜利无法冲淡赵志轩心中的压抑,他带着大家连夜搜索了整个村庄,并且占领了主要位置,天亮之后,整个村庄已经被新兵团控制了。
一轮红日在晨雾中冉冉升起,在枪炮声中喧嚣了几天的山村终于安静了下来,已经听不到周围的枪声了,但远处还有炮声轰鸣,兄弟部队仍然在和日军交战,新兵团里的司号员牺牲了,团长赵志轩亲自吹响了集结号。
寂寥苍凉的集结号在山谷中幽鸣,一遍又一遍呼唤着新兵团失散的兄弟们,武黑子和口琴在砖窑里躲了一晚上,期间听到村里有枪声,知道鬼子还没有撤离,于是一直呆在砖窑里挨到天亮。
“口琴,你醒醒……听了到了吗?有号声!”武黑子听到号声后连忙推了推精神萎靡的口琴。
“号声……是鬼子要冲锋了吗?”口琴神情恍惚,还以为是鬼子在冲锋。
武黑子仔细听了听说:“不对,你仔细听,是咱们的号声……是咱们新兵团的集结号!”
口琴睁开了眼睛,也跟着仔细听了起来,听着听着,他的眼睛露出了兴奋的亮光:“是我们新兵团的号声……是我们新兵团的号声!”
武黑子兴奋的说:“是的,没错,是我们新兵团的集结号,他们再召唤我们!”
“新兵团没完,我们的兄弟还活着……他们没有完!”口琴听到集结号的声音,激动的声音都变了,挣扎着想站起来。
武黑子连忙上去扶起了口琴,俩人一瘸一瘸的走出了砖窑,号声仍然在山谷里回荡,这时从山野里、树林里、山洞里、小何边、一切可以藏身的地方走出了一个个衣着褴褛的中国军人,他们脸上带着五花六道的硝烟痕迹,向号声响起的地方集结。
号声隐隐传进了几里之外的一个偏僻小山沟,小山沟里只有一户人家,茅屋柴门很是简陋,一个身材彪悍的汉子打开了柴门,他穿着一身破烂的军装,胳膊和腿上尽管缠着厚厚的破布,但还是渗透了斑斑血迹,他正是被这家的山农救了性命的阿木古郎。
他抬头听了听号声,忽然冲进茅房,拿起一支枪就走,一个老汉赶着几只山羊回来了,连忙上去拦住他说:“娃啊,你这是上哪里去?”
“大伯,我听到号声了,是我们部队的号声……他们都还活着,我得去跟他们集合,打鬼子!”阿木古郎说。
“娃啊,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样的!可是你的伤还没有好,怎么打鬼子啊?再养几天吧!”那位胡子花白的放羊老汉拉着阿木古郎的手说。
阿木古郎跪下向老汉行了个大礼:“大伯,你救了我的命,就是我的亲人,可是我现在是一个兵,我得去打鬼子啊,等打完鬼子我再回来看你!”
那天,阿木古郎一身是血,从山坡上滚下来,正是这位放羊老汉将他背回自己家里,救了他的命,所以阿木古郎把这位老汉视为救命恩人。
“娃呀,你要多保重,一定要活着回来。”放羊老汉松开了阿木古郎的手。
“大伯保重!”阿木古郎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向放羊老汉鞠了一躬,然后洒泪而别。
号声传到了黄河边上,那片血染的土地上倒卧着大片的尸体,有穿着灰色军装的中国军人,也有穿着黄色军装的日军,由于战争仍然在持续,敌我双方都来不及为自己的军人收尸,黄河边上既然保持着这种惨烈的场面。
新兵团的集结号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可是这些倒下士兵再也无法继续战斗了,因为他们已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忽然,有一个士兵的手指动了一下,他身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深褐色,虽然脸上粘满了鲜血和泥土凝固在一起的混合物,但是依然可以看出他正是那个逃兵油子冯老二。
在他身下躺着着一个身穿黄色军装的日军,一脸狰狞的用胳膊圈住冯老二的脖子,但他却一动不动保持着静止动作,显然那个日军已经死去了。
这一次冯老二没有当逃兵,也没有执行撤退的命令,他跑了一阵之后,看到身边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的死在日军的枪炮下,就索性不跑了,直接一个前扑倒在死尸堆里不动了,等大批鬼子从他身上跨过去追击其他兄弟时,他立即从死尸堆里抓起了一支三八大盖步枪,从敌人的背后射杀鬼子。
也不知道杀了多少鬼子,正杀得起劲的时候,忽然感到脖子上一紧,低头一看,发下一个穿着黄军装的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原来离他不远的死尸堆里有个身负重伤的鬼子醒了过来,看到冯老二在射杀他们的同伙,就拼着老命爬上来从后面勒住了冯老二的脖子。
这是一个频死的日军,但是力气却大的出奇,他拼了命的想勒死对方,冯老二觉得日军的胳膊就像一个钳子一样牢牢的箍住了自己的脖子,加之他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连日作战极度疲乏,浑身使不出力气来,挣扎了一阵就虚脱了,渐渐的就失去了知觉……
如果不是新兵团的集结号,他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也许是熟悉的号声刺激了他的大脑神经,他的手指动了一下之后,居然慢慢的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