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花马,青锋剑,江山无限,
夜一程,昼一程,星月轮转,
巡南走北,悠悠万事,
世上善恶谁能断,
巡南走北,悠悠万事,
难逃天地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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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记得后世一位帝王,最喜欢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了,坐在龙椅上看不到的事情,行走民间却能一清楚二,从而制定国策、刷新吏治,开创出一代盛世王朝!
这么好的办法,自然要借鉴一下,让人准备好五花马、双辕车,萧逸脱下满身戎装,换了一套粗布衣衫,头戴斗笠、腰系麻绳、手持长鞭,化装成为一位车夫,二弟子郝昭青衣小帽,坐在马车另一侧,作为随行小厮!
赵雨、稻香身穿盛装,满头珠翠,坐在车中做为夫人,最幸福的还是邓艾,穿着大阿福的服饰,怀抱着点心匣子,坐在两位师娘中间,一副富家小少爷模样,显得可爱极了!
曹性、小斌带着上百名亲兵,内穿软甲,暗藏利刃,也伪装成商人、小贩、挑夫、苦力……分布在马车四周,暗中护卫大司马安全,以免再遇到了刺客!
“驾!--轱辘!轱辘!”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萧逸挥舞长鞭,赶着马车直奔东关,那是邺城最大的坊市,店铺林立,商旅云集,千行百业,无所不有,也是最大的粮食集散地!
当初曹军攻入城内,有的将领就提议过,带兵劫掠东关坊市,也好发上一笔横财,却被曹操、萧逸强行禁止了,不准动里面一砖一瓦,古人云:‘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没有了商旅云集,以后向谁征收赋税呢,杀鸡取卵之事不可为也!
“大爷行行好吧,雇上几个长工,小人身强力壮,能挑能扛,多干活、少吃饭!”
“十二岁的黄花闺女,会做饭,会洗刷,还能暖被窝呢,只要管饭就行了,一文工钱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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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大寒时节了,北风呼啸,滴水成冰,天上飞鸟都不见踪迹了,可是大街小巷里面,依旧游荡着无数百姓,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为了一口吃食而奔波!
看到双辕车过来了,这些人一拥而上,有的伸手乞讨,有的卖身为奴,还有人把十几岁的小姑娘,拼命的往马车上塞,希望进入大户人家为奴,好歹混一口饱饭吃!
天灾人祸,局势动荡,无数的难民涌入邺城,曹营虽然全力救济了,可惜粮食不足,难以面面俱到,还是有人吃不上饭,甚至冻饿而死呢!
“啪!-啪!--全都散开了!”
郝昭就是难民出身,此时同情心泛滥,准备掏出怀里散碎银子,分发给周围的百姓们,却被萧逸一把拦住了,还猛甩了几下鞭子,驾驶马车猛冲了出去!
人群受到惊吓,顿时四散开来了,望着远去的马车背影,有人黯然长叹,有人嚎啕大哭,也有人狂吐口水,越是富贵之人,越是一毛不拔!
“古人有云:做人当怀侠义之心,以救危扶难为己任,刚才遇到难民乞讨,咱们为何不出手相助呢?”
郝昭眼圈微红,低声询问,心中充满了不解,难道自己刚拜的师傅,真是一个冷血之人吗?
“你说的没有错,做人当怀侠义之心,不过吗,为师今天再教你一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除暴安良’,你以后做大侠?还是小侠呢?”
萧逸虽然杀人如麻,心血却从来未冷,岂会不救助弱者呢,至于刚才的做法吗,则有两个原因:
其一,街道的秩序太混乱了,只要郝昭分发银子,百姓必然聚拢过来,你争我抢,大打出手,说不定会闹出人命呢,做好事就变成坏事了!
其二,百姓们聚拢过来,就会堵塞住道路,马车也就寸步难行了,而今天要做的事情,关系着上百万性命,岂能为了几十个难民,最后因小失大呢?
身为上位者-审时度势,心如铁石,不求小仁小义,只念天下苍生,为了百万难民的性命,别说驱散几十个人,就是杀掉几十人、几百人、甚至几千人又算什么呢?
正因为如此,历史上的雄主们:比如秦始皇、汉武帝,往往背负千古骂名,史书只记载他们如何杀人,却忘记了杀人背后,又拯救了多少黎民百姓!
“师傅教导之言,徒儿铭记于心,一定仔细的揣摩,争取做个侠之大者!”
郝昭思索片刻,微微的点了点头,可是看着街道上的难民,依旧充满怜悯之意,大侠亦是大恶,并非人人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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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隆!”
片刻之后,东关坊市到了,街道上都是店铺,打铁店、丝绸店、家具店、蜡烛店、裱糊店……应有尽有,热闹非凡,而各家店铺加在一起,也没有粮米店的人流多!
邺城人口三十多万,行业众多,分工明细,农民只占很少一部分,更多的是官员、商人、工匠、勤行、苦力……因此上,百姓们不以种地为生,也就没有储粮习惯,一般是随吃随买,够全家用一两个月就行了!
如果是太平盛世,这种习惯也没什么,有钱不怕买不到粮食,还能解放大批劳动力,推动各行各业的发展,进而百业兴旺、繁荣富庶!
可是遇到乱世之时,情况就不太好了,邺城先后经历了兵灾、水灾、雪灾……田园毁坏,粮食欠收,自给自足都很困难了,又涌入了几十万难民,难免的口粮不足,进而形成了‘米潮!’
“驾!--驾!驾!”
萧逸驱车向前,找到一家最大的粮米店,在附近隐蔽处停下,此处叫做‘甄记米店’,正是甄氏家族的产业,冀州沃野千里,水利齐全,乃是着名的产粮区,而甄家的支柱产业,就是贩卖粮食、养蚕织布!
“开门呀,快点开门呀,我们已经等了一夜,就为了买点粮食!”
“掌柜的行行好吧,家里已经没米下锅了,再不开门就饿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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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日上三竿,米店还没开门呢,前面挤满了老百姓,怕有几千人之多呢,全都拿着米袋、背着箩筐,神色十分焦急,又显得疲惫不堪!
在米店的醒目位置,还立着一块白木牌子,上面用墨水写着:‘一斗粟米五千钱,货真价实,概不赊欠!’
要知道,大汉王朝的鼎盛时期,一斗粟米仅八十钱,即便遇到灾荒、战乱,也不过一斗几百钱罢了,当初董卓入京,祸乱朝纲,洛阳城-斗米千钱,已经是骇人听闻了,如今一斗米五千钱,从古至今,未见史册!
寻常百姓辛苦一年,也不过收入十几贯铜钱,大约能买两斗粟米,勉强够一个人吃一个月,面对这么高的粮价,不饿死人才怪呢!
“该死的穷鬼乱叫什么,若是惹恼了本大爷,就关门三天三夜,非饿死你们全家不可,真是人越穷事越多!”
一阵恶毒的咒骂声中,从米店侧门走出一个中年人,五短身材,大腹便便,一双水泡蛤蟆眼中,满是贪婪、狡诈的目光,正是米店掌柜的--甄贵!
甄贵是甄家的奴生子,奴随主姓,故而姓甄,为人八面玲珑、奸滑取巧,又善于逢迎主子们,故而弄到个肥差,负责一家‘甄记米店’,平时缺斤少两、以次充好、涂抹花账……什么坏事都做的!
走出米店之后,甄贵没急着卖粮食,而是让人提来一桶清水,刷洗掉木牌上的字迹,重新写上了粮价:一斗米五千五百钱!
五千枚铜钱,是主子们定的价格,剩下的五百枚铜钱,是甄贵自己捞的好处,只要做成了这笔生意,就能买一栋豪宅、买一辆马车,雇佣几十个仆人,再娶上十几个娇妻美妾,自己也尝尝做主子的滋味!
“米价又上涨了,再要这样下去,只能带着全家老小,去难民营混口米汤喝了!”
“袁氏当权的时候,咱们的日子不好过,现在曹氏当权了,咱们的日子一样不好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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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米价又上涨了,百姓们唉声叹气,纷纷咒骂当权者,只知攻城略地,不顾他们的死活,可是骂的再凶狠,却一个离开的也没有
一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荒,很多人家里都断顿了,大人叫孩子哭的,再不买点粮食回去,真要饿死人了!
二则:粮价一日三涨,就像猴爬树一样,现在不购买的话,下午粮价还会涨的,斗米六千、七千,乃至一万也是有可能的!
连年战乱,民不聊生,百姓们手中没有余钱,只好用一些金银器皿、祖传古董代替了,粮店又会趁机打压,能给出一半价格就谢天谢地了!
而他们买到的粟米呢,陈旧潮湿、发霉变质不说,还掺杂着不少沙子、石子、老鼠屎……观之作呕,闻之想吐,却又紧紧搂在怀中,准备拿回去救命用呢!
“搜刮百姓,为富不仁,甄氏堕落到这个地步,真该好好清洗一番了,日后我儿坐上家主之位,也更加轻松一些呢!”
萧逸坐在马车上,对于奸商们的伎俩,看的是一清二楚的,目光中杀气浓浓,甄家家主的位子,本是留给自己次子的,现在也该下手了!
写贯了金戈铁马,商战很不在行,写的好吃力哟……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