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博需要留下来接受媒体采访，晚上还有剧组的聚会。
秦川和保强是外人，没有多待，看完电影后就结伴走了。
让保强上车，秦川把人带到自己家里。
弄了几个小菜，两瓶酒，这才从书房里把牛耿这个角色的剧本拿出来给保强看。
没急着吃菜，王保强手上拿着剧本，认真的细读，看了十几分钟后说道：“这是公路剧本，川哥你可以啊。”
公路剧本，算是电影剧本里面比较入门的写法，通过旅途中的一件件事情让主角的灵魂得到提升，最后幡然醒悟。
同样入门级别的还有一种写法，行业里专业名词叫做屋里有怪兽。
意思就是把主角团困在一个空间里，再放一只怪兽进去。
主角为了生存，开始和怪兽斗智斗勇，最后战胜怪兽，成功脱离危险。
这里的屋子不一定真的是一间屋子，可以是医院，可以是学校，可以是游轮，可以是飞机。
怪兽也不一定代表的是怪兽，可以是鬼，可以是杀手，可以是炸弹，异形之类。
秦川的公路剧本虽然是入门级的，但写得好和拍的好是两回事，运用得当的话，也是一种奇招。
王保强看着看着，都把自己逗笑了。
“剧本倒是挺有意思的，牛耿这个角色和我之前演的天下无贼傻根有点类似，比那个还要愣一点。”
秦川给他倒满酒：“就是根据你的性格量身打造的，怎么样，可以吧。”
放下剧本，王保强端起酒杯道：“可以倒是可以，就是没有挑战难度。”
这种角色，他闭着眼睛都能演，完全不费功夫。
秦川笑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一杯酒下肚，保强砸吧嘴：“真不是我喘，我这几年拍的都是这种性格的角色，太多了。”
秦川看着他，问道：“怎么，想转型吗？”
保强点头道：“想啊，太想了。”
“你钱赚够了？”
“没有。”
“独栋大别墅买了？”
“没有。”
“世纪婚礼的操办钱存够了？”
“没有。”
“劳斯莱斯买了？”
“没有。”
秦川再问道：“还想转型吗？”
王保强摇头：“不想了。”
转型和赚钱有冲突，他演这类傻子角色得心应手，大把的剧本找他演，开价也很诱人。
转型的话代价太大，先不说有没有合适剧本，有的话，票房不好，对人气的打击很大。
演员要爱惜羽毛，资本都是认钱不认人的，你扑了几部戏，就没人再找你了。
而且有时候太想演某类角色，比如艺术片，就会降低片酬出演，也赚不着钱。
秦川把酒杯端起来，和保强碰了碰：“先把肚子吃饱，再谈艺术。”
王保强咧嘴一笑：“我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一饮而尽。
秦川放下酒杯，吃了两口菜垫肚子：“你小子也真是的，二十多岁年纪就嫌钱多了。”
“听我的，趁年轻，多赚点，三十岁以后再转型也不远。”
“川哥，那你什么时候当艺术家，也是三十岁以后吗？”
“我不当艺术家，太累了，我就想赚点钱。”
王保强能当艺术家，别看他没什么文化，但骨子里对表演有一股坚持和灵性，他是天生的演员。
等钱赚够了，肚子吃饱了，这类人就会自然而然的想追求更高的境界。
秦川不行，他就是个俗人，只想赚钱，享受生活。
二人吃吃喝喝一会，秦川又把人在囧途的大纲给王保强看。
就这样，两人边吃边聊，讨论角色，剧本，以及喜剧内核……最后聊到了洗脚，美女，婚姻，家庭，国际大事，太空飞船，人类的起源。
在秦川家里睡了一宿，第二天早上，王保强顶着鸡窝头，迷迷糊糊从房间走出来。
昨晚喝得一片狼藉的桌子已经处理干净了。
这会秦川在吃早餐。
“川哥，几点了。”
“不早了，八点五十。”
坐下，王保强拿起两片面包就往嘴里塞：“昨晚咱俩是几点睡的。”
“两三点吧，具体我也不清楚。”秦川拍了拍手，往嘴里灌了一口牛奶。
王保强也注意到秦川身上的背心，以及乱糟糟的头发：“你没去晨练吗，我记得你以前每天都锻炼身体。”
擦了擦嘴巴，秦川道：“不去了，为接下来的角色身体塑造做准备，得增个十五六斤，天天练，我啥时候才能胖过去。”
实际上最近两年，他都懈怠了不少。
自从有钱后，自律方面还是有点不到位，晨起练拳，蹲马步，练腔，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以前他不理解那些武打明星，年轻时候一个个那么厉害，中年后就大肚子，发福了，翻跟头都费劲。
现在理解了。
温柔乡，金钱窟，确实是刮骨刀。
年入几千万，身边美女环绕，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睡着豪宅，开着豪车，谁还吃苦啊。
点点头，王保强道：“我需要做身材管理吗？”
秦川看着他道：“你不用，你需要做的是，和华宜那边解释清楚，为什么不要片酬来给我演戏。”
王保强面包塞到嘴里，瞪大眼睛：“不要片酬，我说过这话吗？”
“昨晚喝酒的时候，你亲口说的。”秦川指着客厅角落监控道：“不行咱们查监控。”
“卧艹！”保强咽下面包，薅着头发暗道：“喝酒误事啊。”
秦川笑道：“不过你也别担心，我是那种白嫖的人吗，片酬给你折算股份了，到时候赚钱一起赚。”
保强立马板着脸道：“川哥，你这话说的，不给股份我也拍啊！”
“是吗，那不给了？”
“给都给了，下次吧。”
王保强悻悻一笑。
秦川皱着眉头道：“华宜那边你怎么解释，本来就打压着你，现在还跑来我这边接戏了，能说清楚吗？”
王保强腾一下挺直腰杆：“我喝醉后连这都跟你说了？”
秦川点头：“嗯。”
保强泄气，叹道：“公司明年初准备上市，说是续约的话给我股份。”
“这不是好事吗？”
“是挺好的，但我不喜欢被人管，这几年我演的角色都是同一类型的，快要演吐了，我想自己做主，演一些没演过的角色。”
望着秦川，王保强目光复杂道：“本来你这边开业后，我是想过来的，但你没叫我。”
黄博，胡戈，刘思思，都在秦朝娱乐了，还以为秦川会叫上他。
等了好几个月，一点信都没有。
春晚排练的时候就想问了，后来被打断，就没再提及。
“害！”秦川顿了顿，说道：“黄博是发展不好，我得拉他一把，胡戈是在人生低谷期，我不救他俩，他们还不知道熬到什么时候。”
“你不一样，你又是影帝，又是视帝，发展一年比一年好，你不需要我。”
“就算是要拉你入伙，我也得在你过气的时候，现在你过得好好的，我叫你过来就是害你。”
之前不是没有想过把保强挖过来。
一直没行动的原因就是保强混的太好，秦川不好意思打乱他的生活。
保强和黄博他们不一样。
其他两人都是低谷期，保强是巅峰期。
带着兄弟享福可以，但把人拉下水，这种事秦川是真干不出来。
“川哥，你这是把我当外人啊。”保强不干了：“就我现在的情况，在哪儿上班不是上班。”
“我本来就不打算续约华宜，来投奔你不是早晚的事嘛。”
“就这么说定了，过阵子我就跳槽过来。”
明明那么红，还赶着上门的，秦川第一次见：“你在华宜还有几年吧，现在走能走得掉吗？”
“走得掉，赔点钱就好，反正也没想多待。”自顾倒了一杯白开水，王保强道：“你那个大纲哪儿去了，给我看看，昨晚喝得有点多，我忘记是什么故事了。”
他在华宜的合约其实也没几年，现在走属于单方面违约，确实要赔钱。
但比起自由，他宁愿赔钱。
华宜是商业公司，要赚钱的，对待艺人，挑选剧本都是往贵了接。
他承认，这几年拍的片子都是赚钱的。
但他是一个比较纯粹的演员，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一直拍同一类型角色。
他想演傻子，想演杀手，想演坏人，想演农村人。
当他把这些诉求告诉经纪人的时候，经纪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
那时候他就知道，他不可能一直留在华宜。
“你等着，我去找找。”
秦川倒腾一番，把剧本拿了出来。
接下来几天，二人都在讨论剧本的事，中间王保强提了不少意见和想法。
还和秦川搞起了争辩。
有时候吵得面红耳赤。
不过到了晚上，几杯酒下肚，两人又好了起来。
一周后，王保强正式从华宜离职，跳槽秦朝娱乐。
办公室里，金莲亲自给他办理合同，笑呵呵的，非常热情。
“保强，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和姐说，我就住在秦川对门，有空记得来串门。”
“好的姐。”
“工作这块我暂时先不给你安排了，你和秦川要忙一点时间，拍完人在囧途后再说。”
“正合我意。”
秦川在边上看着，嫉妒道：“金姐，你平时对我可不是这个态度，不能厚此薄彼。”
“你能跟保强比吗？”金莲嫌弃道：“人家是影帝。”
“我也是啊。”
“你那个影帝我都不好意思说，还有，你是视帝吗？”
“我是金像奖最佳男配。”
“你是视帝吗？”
“我上过美国时代杂志封面。”
“你是视帝吗？”
好吧，秦川确实不是视帝。
这玩意难度不是一般大，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需要一个好的剧本，好的导演，好的演员阵容。
上映后收视率高还不行，还要同期的对手拉胯，运气不好遇到大佬，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拿走奖杯。
最近几年的视帝，都是现象级的电视剧拿奖，不然就是主旋律题材拿奖。
保强就是士兵突击拿的视帝。
秦川拍的戏不少，大多是古装，火是火，但不好拿奖，评委的统一意见都是，艺术成分太低。
秦川起身：“走吧，去开个会，把人在囧途的前期工作做个统筹，各部门工作都分下去，大家各司其职。”
“保强，你也一起来。”
“这里面还有我的事？”
“我准备给你挂个监制名头。”
“靠，畜生啊。”
一毛钱片酬不给，又要他演戏，又要他参与剧本创作，还要前期筹备。
这特么比资本家还黑。
十分钟后，会议室。
秦川把工作都分发下去，有人负责租器材，有人负责拉投资，有人负责宣传，有人负责发行，有人负责剩余的剧本创作……
秦川和王保强带队，准备考察取景地形。
会议结束后，回家收拾行李，秦川和王保强当天就出发。
二人先在北平周围的村庄走访，一路考察适合的取景地，后面还坐上火车南下。
看似在旅游，很轻松，实则真的很轻松。
遇到合适的取景地就拍照下来，树林，乡村小路，公路，县城，旅馆，大巴，火车站，机场……
王保强发誓，他这辈子旅游去过的地方，都没这段时间和秦川一起去的地方多。
大半个月过去，两人拍了五六百张照片，走遍了小半个中国。
这还没完，接下来要从这些照片中，选出最终适合取景的地方。
每个取景地之间尽量挨得近，路程太远剧组来回跑太麻烦，太耗钱。
确认取景地后，还要和当地文旅，村庄谈场地费，派出所备案。
不当创作者，王保强都不知道做前期筹备这么累人。
与此同时，黄博的电影也结束放映。
总票房一千五百万。
差点没捞回成本。
抛开影院分成，缴税，制片方到手五百来万，又分下来，秦川娱乐到手三百多万。
秦朝娱乐投了八百万，分到三百多万。
亏了差不多五百万。
第一笔投资就亏那么多钱，黄博心里过意不去，媒体也唱衰秦川的眼光差，是个败家子。
口碑不口碑的先不谈，电影是商品，最终还要要用票房说话。
一下子亏五百万，说明秦川的眼光确实不太行，这是事实。
但秦川也不解释，他自己的钱，想怎么投就怎么投。
反过来，他还安慰黄博，让他别要心理负担，五百万换一次男主角机会展现实力，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