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卒第一百八十七章年轻男女只见那用剑之人手中一把长剑不住画圆,一个光圈套着一个光圈,守得密不透风,在无数杖影中如同一叶扁舟,随着滔天浊浪上下起伏,时隐时现,似乎随时都会倾覆其中。
“这是道门全真道神霄一脉的‘无极剑’。”龙五济轻声道,“‘无极剑’擅长防守,擅长久战,那杖法看似强猛霸道,不过狂风不终朝,暴雨不终夕,注定难以持久,若是久战不下,只怕……”
齐玄素自然也看得出来,换是他遇到这门“无极剑”,若是两人境界修为相当,只怕“大衍灵刀”也不能占到多少便宜,不过他可以直接召出“鬼刀”,任你守得天衣无缝,却也挡不住这视死物如无物的“鬼刀”,再加上有心算无心,只怕是一刀之间便能分出生死。
这便是江湖拼杀和擂台较技的最大不同所在,这也是许多江湖人轻易不敢展露绝招的缘故,若是别人有了防备,就很难一招建功。
齐玄素坐在龙五济的左手边,便在这时,又有一个年轻人在龙五济的右手边坐下。
龙五济似乎与这青年颇为熟识,也不打招呼,直接问道:“你怎么才来?”
“路上有事耽搁了。青奴还没出来吗?”青年随口问道。
“还没有。大花魁的架子大,哪有这么容易现身。”龙五济摇头道,“你小子也是鬼迷了心窍,那么多名门淑女,你都看不上,偏偏看上个风月女子。”
青年低声道:“青奴虽然沦落风尘,但却是清白之身,出淤泥而不染,倒是比某些千金小姐还要干净些。”
“哈!”龙五济笑了一声,不掩讥讽,“李青奴是处子之身又如何?不过是李家待价而沽罢了,将来把身子给谁,也由不得她!”
青年苦笑不语。
龙五济恨铁不成道:“那日在帝京城中,有人开价二十万太平钱,结果怎样?直接被李家拒之门外。李家是要用李青奴这个鱼饵钓起一条大鱼,不是我小瞧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纵然有些成就,还入不得李家的法眼。”
齐玄素听得分明,不由感叹。
他被无墟宫悬赏通缉,身价也就一万太平钱。李青奴直接是二十万太平钱的身价起步,李家还不卖,有市无价。再有,不说她背靠李家这棵大树如何呼风唤雨,便是这裙下之臣,也不在少数。
她在七娘面前委委屈屈,好像个身不由己的柔弱女子,原来都是装模作样罢了。
亏他还差点信了。
现在看来,李青奴身不由己是真,却半点也不弱。真要说身不由己,这世间又有几人不是身不由己?齐玄素有家难归,想要脱离清平会而不得,是不是身不由己?往大了说,六代大掌教受制于三位副掌教大真人,是不是身不由己?世上几人能由得自己了?
便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柳湖忽然说道:“这位少侠如此人品相貌,岂无名门淑女为配?何必抛舍不下这个行院女子,以致坏了声名,自毁前程?”
柳湖这话说得老气横秋,让龙五济和青年为之一怔。
随即龙五济开怀笑道:“这位小友所言极是。”
青年却是好脾气,也不恼怒,只是摇头道:“‘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终。”
柳湖学着话本里的年迈长者叹了口气,摇头道:“少年人溺于美色,脂粉陷阱,原是难以自拔。”
柳湖喜欢看话本,终究是几分孩子心性,总喜欢模仿话本的人物情节,上次在万年县教训沈玉贵,就数她最上心,倒也不失几分可爱。
不过这话说教意味太重,换成个德高望重的前辈来说,倒是不算什么,换个小孩子来说就有些失礼了,齐玄素只好打个圆场:“小孩子不懂事,胡乱说的,还望见谅。”
正在说话的时候,交手的两人也终于分出了胜负,正如龙五济所说,用竹杖之人虽然攻势迅猛,但难以持久,若不能一鼓作气,便会再而衰三而竭,最终被用“无极剑”之人击败。
就见用剑之人后退一步,手中长剑斜斜指地,而手持竹杖之人手中竹杖显然是一件不俗的灵物,并未被长剑斩断,可他本人却是脸色发白,气喘不止,无论是真气,还是体力,都消耗极大,已无再战之力。
用竹杖之人脸色不大好看,却也没有纠缠,转身离开。用长剑之人面带几分得色,朝四周致意之后,方才离开。
那名彩衣女子又敲了一声铜罄。
青年缓缓起身,足尖轻轻一点,已经掠入场中。
紧接着,黄宁同样起身,莲步轻移,翩然来到青年的面前。
齐玄素问道:“龙老哥,这位黄姑娘在如意榜上排名第二十,你那位小兄弟有几成胜算?”
“伯仲之间。”龙五济道,“我这位小兄弟姓苏,单名一个‘愁’字,在如意榜上排名第十九位。”
齐玄素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龙五济忽然问道:“魏兄弟是道门中人?”
齐玄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老哥何出此言?”
龙五济哈哈一笑:“自然是猜的。”
其实龙五济一直都在观察齐玄素,且不说那种对江湖人的不以为然,哪怕是两位如意榜上排名二十之人,也没有让此人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叹。
这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此人境界修为很高,与两人在仿佛之间,甚至比两人高出一筹。第二种可能,此人颇有来头,也就是道门中人。
道门弟子的天然优越感,是学不出来的,那是被长久浸润出来的。哪怕一个玉虚阶段的道门弟子,也敢瞧不起一个归真阶段的江湖人,无他,只因其背后有道门。
齐玄笑道:“老哥猜错了,我是朝廷中人,来自郡王府。”
“原来是这样。”龙五济点了点头,不再深究。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苏愁和黄宁已经动起手来。
两人都是徒手相斗,黄宁五指成爪,朝着苏愁当面抓去。这一抓无声无息,快捷无伦,不过眨眼之间,手指已触到苏愁的面颊。
苏愁此时已不及闪避,左足疾飞,径踢黄宁的胸口,却不想黄宁反手一勾,肘锤打向他腿上环跳穴,招数刁钻已极。
苏愁只须缩腿一让,黄宁左手就会挖去他一对眼珠,当即提手虚抓,他料敌奇准,这么一抓,刚好将黄宁左手拿在掌中,却也被击中环跳穴上,腿上一麻,立足不定,跪倒在地。
苏愁正要乘势扭断黄宁的手腕,只觉所握住的女子手掌温软柔滑,心中一软,却没下重手,转而提起黄宁往外甩去,却被黄宁反手一掌打在胸口,脸色微白。
齐玄素看得清楚,摇头道:“临敌交手,可不能因为对手是女子就心软留情,会死人的。”
龙五济轻哼道:“情种?孬种!”
不过出乎齐玄素的意料之外,黄宁同样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选择手下留情。
齐玄素有些咂摸出味道了:“这位黄姑娘该不会对苏兄弟有意思吧?”
龙五济扯了扯嘴角:“年轻男女之间的事情,谁知道呢。”
在校场不远处有一座三层楼阁,最上方的露台被装饰成花园的样子,不仅有各种名贵花草,而且还有以藤蔓编织的吊篮,吊篮旁边摆着茶几,上面放置有炉瓶三事,燃烧有特制的驱虫熏香,还有冰镇的酸梅汁和各种精致吃食。
吊篮里一名女子屈膝而坐,罗袜尽脱,一双赤足,轻纱半笼,两弯雪臂,正是李青奴。
她正举着单筒“千里望”观察校场那边的情况,除了看人交手之外,同时还不忘在观众席乱扫,结果三扫两扫,刚好扫到了齐玄素。
李青奴微微吃了一惊:“这家伙来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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